西汉末年,从董仲舒开始的神学化的儒学思想继续发展,谶纬迷信开始广泛流传,毒化了整个思想学术领域的气氛。
谶纬是一种庸俗经学和封建迷信的混合物。谶是用诡秘的隐语、预言作为神的启示,向人们昭告吉凶祸福、治乱兴衰,往往有图有文,又称图谶。纬是用宗教迷信的观点对儒家经典所作的解释。纬书就是假托神意来解释经典。
刘秀当初为了称帝,就用符瑞图谶来证明他当皇帝是“天命”所归,是神的意志。刘秀建立东汉政权后,对谶纬崇信更甚。用人施政都要找谶纬作根据;各种重大问题的决策,也以谶纬来“决定嫌疑”;对于儒家经典的解释,都以谶纬为指归。
由于统治者的大力提倡,谶纬之学越发兴盛起来。当时被称为“内学”,儒学生徒都要记诵谶纬,对策试文也要引用谶记。于是,在政权思想领域内,充斥着谶纬迷信。
公元79年(建初四年),由汉章帝直接主持,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经学讨论会,这就是著名的白虎观会议。这次会议的讨论记录,后来由班固整理成书,名为《白虎通德论》,或简称为《白虎通》。白虎观会议所标榜的“正经义”,包含着两层意思。一层是用谶纬来正经学,使谶纬迷信合法化,使它具有和经学同样崇高的学术地位。一层是用官方意志来正经学,以便更好地为封建统治服务。所以《白虎通》也是一部把儒学思想法典化的著作。
东汉初年谶纬大盛。东汉光武帝刘秀曾以符瑞图谶起兵,即位后崇信谶纬,“宣布图谶于天下”,谶纬之学遂成为东汉统治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,具有高度的神圣性。当时用人施政、各种重大问题的决策,都要依谶纬来决定;对儒家经典的解释,甚至也要向谶纬看齐。谶纬在汉代的流行,是与汉代思想界天人感应、阴阳灾异泛滥分不开的。谶纬与经学的结合,推动了汉代经学的神学化。
谶纬之学对东汉政治、社会生活与思想学术均产生过十分重大的影响,在东汉末年渐衰。由于谶纬本就是人为制作的,可以被一些人利用来散布改朝换代的政治预言,统治者逐渐认识到其中的危险,魏晋以后屡加禁止。隋炀帝正式禁毁之后,谶纬之书大量散失。
谶纬充斥着浓重的神学迷信色彩,注定不能与儒家经典长期并行,很快就从经学中被剥离了出去。但谶纬中并非全是荒诞的东西,其中还含有许多天文、历数、地理等方面的古代自然科学知识。此外,像“君为臣纲,父为子纲,夫为妻纲”作为两千年中国君主专制社会的最高伦理规范,其最初的确切表达即是《白虎通义》从礼纬《含文嘉》中引来的。
当谶纬迷信泛滥的时候,也出现了与其对立的思想家,其代表人物是桓谭(公元前40年—公元32年)。桓谭明确指出,谶记纬书是“奇怪虚诞之事”,应该而且必须抛弃。他指出,王莽崇信谶纬,临死时还抱着他的符命不放,但这并不能挽救他灭亡的命运。他批判当时的儒学信徒把灾异当作上天的谴告,认为这是很荒唐的。他认为连孔子都讲不清楚“天道性命”,后世的“浅儒”怎么会知道呢?因此,桓谭公开对刘秀说自己不读谶,对谶纬表示轻蔑。
桓谭还反对方士所宣扬的通过服“不死之药”,达到“长生不老”、“羽化成仙”的神仙思想。他认为,“生之有长,长之有老,老之有死,若四时之代谢矣。而欲变易其性,求为异道,惑之不解者也”。
桓谭所阐发的唯物论和无神论观点,在哲学史上具有重大意义。他对稍后的唯物主义思想家王充,有直接的影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