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诗》曰：“靡不有初，鲜克有终。”臣不胜大愿，愿少衰射猎，以夏岁二月，定明堂，造太学，修先王之道。风行俗成，万世之基定，然后唯陛下所幸耳。古者大臣不媟，故君子不常见其齐严之色、肃敬之容。大臣不得与宴游，方正修洁之士不得从射猎，使皆务其方以高其节，则群臣莫敢不正身修行，尽心以称大礼。如此，则陛下之道尊敬，功业施于四海，垂于万世子孙矣。诚不如此，则行日坏而荣日灭矣。夫士修之于家，而坏之于天子之廷，臣窃愍之。陛下与众臣宴游，与大臣方正朝廷论议。夫游不失乐，朝不失礼，议不失计，轨事之大者也。
赏析：
《至言》是贾山给汉文帝的一篇直言不讳的上书。文中以秦之兴亡为喻，上书言治乱之道，主张爱惜民力，减轻徭役，广开言路，平狱缓刑。
贾山约公元年179年前后在世，颍川人。生卒年不详，约汉文帝元年前后在世。涉猎书记，不能为醇儒。事文帝，言治乱之道，借秦为喻，名曰至言。其后，帝下铸钱令山又上书谏阻，遂禁铸钱又讼淮南王无大罪，宜亟令返国，言多激切，然终不加罚。
《至言》列举秦始皇修阿房宫，东西五里，南北千步，殿高数十仞，从车罗骑，四马骛驰，旌旗不挠，而百姓则连结草庐而居的地方都没有。秦始皇修弛道，道宽五十步，两旁植青松，三丈而树，东穷燕齐，南极吴楚，使百姓连一条托足的小径都没有。为了死后安葬骊山，秦始皇驱使吏徒数十万人，旷日十年，下彻三泉，合采金石，冶铜固其内，以漆涂其外，镶以珠玉，饰以翡翠，中成观游，上成山林，而老百姓死后连蓬草掩体都不能。因而造成“赭衣半道，群盗满山，一夫大呼，天下响应，兵破于陈涉，地夺于刘氏。”意欲做万世天子，不料到秦二世便灭亡了。
贾山在《至言》里分析说：“秦皇帝居灭绝之中而不自知者何也？天下莫敢告也。”因此，贾山极力主张为人君者治理国家一定要广开言路，从不同的渠道听取老百姓的意见，了解群众的心声。在下鼓励百姓讲真话，在上设置专门提意见的谏议官，并且奖励、提拔、重用那些不计个人安危的“直切”之士。他说：“雷霆之所击，无不摧折者；万钧之所压，无不糜灭也。今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，执重非特万钧也。开道而求谏，和颜悦色而受之，用其言而显其身，士犹恐惧而不敢直言，乃况纵欲恣行暴虐而恶闻其过乎！”他建议汉文帝要有古圣王尧舜之风，大胸襟、大度量、大胆略、大气魄，敢于让老百姓说话，敢于让老百姓指责自己的过失，甚至敢于让商人、庶人诽谤自己。求善无厌，闻过而改，则社稷昌盛矣！
《至言》还建议文帝“平狱缓刑。”他说，秦始皇东巡，在会稽刻石，把其功劳刻在碑上，自以为功过尧舜，岂不知他“贪、狠、暴、虐、残”，已使百姓“无罪而刑，死无所告，人与人为怨，家与家为仇，天下早坏矣！”并且称颂文帝登基之后实行“平狱缓刑”的例子说：“刑轻于他时而犯法者寡，衣食多于前年而盗贼少”，这就说明平狱缓刑则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