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水诗源于谢灵运,田园诗源于陶渊明,这类诗以描写自然风光、农村景物以及安逸恬淡的隐居生活见长。诗境隽永优美,风格恬静淡雅,语言清丽洗练,多用白描手法。诗人以山水田园为审美对象,把细腻的笔触投向静谧的山林,悠闲的田野,创造出一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,借以表达对现实的不满,对宁静平和生活的向往。魏晋之前,诗歌的内容都是与人本身有关的生存、欲望、政治、战争等等,自然风光还是未被涉足的领域。魏晋时期,干戈纷扰,政治紊乱,同时经学衰落,玄学盛行。许多有觉醒意识的诗人,为了全身远祸,不得不藏身匿迹于山泉林木之间。这样的社会条件和风气,使诗人看到了自然山水之美,于是,他们苦闷的精神和悲愤的感情,便在这足以娱情解忧的青山绿水间觅得了可以寄托和安放的处所。
魏未晋初诗坛,山水诗已逐渐增多,在嵇康、张华、左思、郭璞等人的诗篇中,便出现了描写自然景物之美的句子。“寄言之德,托意玄珠”的玄言诗,其触发媒介也都是山水景物,以自然风物为阐发玄理的契机。山水诗又经过了五言诗的曲折经历,到了晋宋时代,终以陶渊明、谢灵远这两位大诗人的出现,而在诗坛确立了自己的地位。
如果说陶渊明开寄意田园之先河,与陶渊明同时代而稍后的谢灵运则开模山范水的先河。谢灵运的山水诗句秀辞巧,往往一字而传山水情态,在提炼诗意,感悟语言方面有过人的才气。他对山姿水态、昏晓阴晴的变化穷貌极形精雕细刻,再现了一种自然美的艺术境界。谢灵远观察事物十分精微,驾驭语言的能力十分高超,山水风光,经他妙手剪辑,即刻制成了流光溢彩的清丽画面,因而在魏晋诗歌中独树一帜。但是,陶渊明和谢灵运作为山水田园诗人,明显受到了玄学思潮的影响,但由于地位及生活道路不同,玄学在他们诗中又有不同的印迹。陶渊明的诗玄旨和理趣,不只表现在诗中多有饱含人生经验的理悟,更重要的是那种玄旨就渗透在诗中“此中有意”的田园画面上。而谢灵运诗主要是通过“空翠难强名,渔钩易为曲”“遭物悼迁斥,存期得要妙”之类的玄言理悟来表达,“玄旨”并未完全化入到他的诗中。陶渊明的诗虽然以自然为审美对象,并崇尚自然,但是追求的不是外物自身,而是心灵之趣。他的诗,是写意,而不是摹象。陶渊明的出现,使得沉寂了将近百年的诗坛,重又获得生命的力量。他不仅总结了魏晋古诗,而且也启发了之后的新体。陶渊明开创了田园诗,是田园诗的鼻祖。
东晋是乱世之末,又是佛教风行、崇尚名士风度的时代,因此,才会造就出陶渊明这样超越世俗的田园诗人。陶渊明的田园诗,充分表现了诗人鄙夷功名利禄的高远志趣和守志不阿的高尚节操;表现了诗人对黑暗官场的极端憎恶和彻底决裂;表达了了诗人对淳朴的田园生活的热爱,对劳动的认识和对劳动人民的友好感情,以及诗人对理想世界的追求和向往。这样的思想感情,这样的内容,出现在文学史上,是前所未有的,尤其是在门阀制度和观念森严的社会里显得特别可贵。陶渊明的作品感情真挚,朴素自然,有时流露出逃避现实,乐天知命的老庄思想。
在陶渊明的田园诗中,随处可见的是他对污浊现实的厌烦和对恬静的田园生活的热爱之情。在《归园田居》中,他将官场写成“尘网”,将身处其中比喻为“羁鸟”和“池鱼”,将退隐田园更是比喻为冲出“樊笼”,返回“自然”。对现实的失望,迫使诗人回到诗歌中去构筑一个理想的社会,《桃花源诗并记》是他这一思想倾向的反映。在陶渊明等人的倡导下,追求自然的风尚在晋宋之际出现了一个高潮。山水自然之美成了人们自觉的审美对象,无论诗歌还是绘画,都把自然美景作为描绘的重点,山水诗、田园诗、山水画,从此盛行起来。